Second round

在531拿到戀愛日記成書！\(>w<)/

好開心來發文吧！卡琳翎夜更了我也要！XD

第二章．真實

 
他本來，只是想跟小貓玩的。

意識自己漸漸具有力量和「想法」是在那隻小黑貓對著他喵喵叫的時候開始。
「咦？」
他嚇了一跳，不過還沒天真到期待小貓和他對話。他試圖觸摸小貓的身體，但失敗了。他喪氣的扁嘴。
「還是不行……」
他蹲坐在小黑貓身前，假裝自己可以撫摸牠一樣的逗弄。
「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噢。」
抓了抓頭，他努力回想著自己不算長的「一生」。
被未婚的媽媽丟棄，在孤兒院長大。
第一次為了喜歡的女孩強出頭結果被揍得半死，更慘的是他後來才知道女孩的心上人竟然是那個揍人的混蛋。
努力了十幾年好不容易拚進了好學校可以改變未來，卻在入學當天被某個酒駕的王八蛋撞死。
──真是靠北的一生。
啊、想起來了。
「車禍後，死掉之前，你就站在路邊嘛！」
他還記得自己的最後一個想法是，如果自己是一隻貓就好了。

而發現自己實體化是在更之後的事。
日復一日，他跟著小黑貓四處遊蕩，有時看看風景，有時跑進學校教室偷聽老師上課，
有時只是單純坐在樹上晃去一整個充滿陽光的下午。
還是人的時候，不曾這樣無憂無慮。
可是，只有一點點，好寂寞。
「只有你陪我噢，你真好。」
小貓懶懶的伸了懶腰，瞇起眼睛。
他習慣性的伸手撫摸小身軀，突然發現小貓會跟著他的動作輕蹭。
碰到了、……
他摀住自己的嘴，雙眼瞪得大大的，心裡是漲滿滿的感動。

開始有很多小動物可以看見他，也因為他們單純相信他的「存在」，積少成多昇華成他的力量。
他慢慢擁有一個完整的樣子，甚至可以看見手心的掌紋。
好白好白，完全沒有血色。
屬於生命線的那一條紋路，只有一點點呢。
不過，有一件事非常緊急，非常、非常緊急……
「等、等一下，我、我……啊、不要這樣，快下來……」
雖然人群看不見，可是動物們會啊，天啊……
他紅著臉努力的把賴在赤裸肌膚上磨蹭的小貓小狗趕下來。
以前的型態不完全沒有感覺，但現在實體化了，身上卻沒有半點衣物可以遮蔽，這讓一向臉皮不厚的他徹底的不知所措。
於是他努力將力量物化，經過多日的專注努力和動物們的突襲破壞，好不容易身上多了一件薄薄的白色長袍，雖然力量不夠無法弄出顏色，但總好過赤身裸體的。

最後是，遇見那個特別的男人。
當野性的吼聲傳入耳際，身旁原本群聚的小動物們早已不見蹤影，
他愣了一下，看著那個慌亂的野獸闖入視線，慢慢變回人型，躲進牆縫中。
他看見錯過男人躲藏地點的外面，有好大一群人，拿著武器，拿著槍。
人們總是傷害著人。
他眼睛一酸，下意識的抱緊男人，用自己的力量為對方消除蹤跡。
但他沒想到的是，男人居然能感覺到，而且立刻出手打他。
男人「打中」的信念太過單純而強烈，難得他竟可以感覺到痛，都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。
於是他就再也放不開手了。

『我叫阿信。』
『相信我，不會有事的。好嗎？』
『喚我的名，我便不會拋下你。』

＊

男人陷入了昏迷。
他的力量根本不足以保護對方，繼續待在這樣隨時會被發現的地方不夠安全，況且對方身上佈滿了傷，不治療不行。
考慮再三，他將自己的型態弱化，融進了男人的意識。
還好男人沒有抗拒他的入侵，他站起對方的身體，一步一步走向小鎮邊緣廢棄的工人宿舍。
力量消耗得太快，他幾乎走不到宿舍。
突然他發現長時間陪伴他的小黑貓不知何時跟在他踉蹌的腳邊，亦步亦趨的，溫順又帶點小高傲。
他微微笑了，彎下身抱起小黑貓，牠安靜的伏在他的手臂上，任他輕撫，然後一起走進了廢棄屋。
小貓的信念很輕很淡，但很穩定，而且溫暖。

但，事情總是喜歡脫軌演出。
當他好不容易氣喘吁吁的躺到破舊的小床上，他這個入侵的意識形態居然被主意識給綁架了。
眼前一黑，然後重新亮起，他被拉進混沌的心靈世界，看見了那個無助的靈魂本體。
好久好久，那些寧願重傷也不願悲傷的記憶。
四周出現了許多片刻畫面，跨世紀的敵意，無止盡的攻擊。
一個一個明明是人的外貌，卻扭曲的好像再也看不清。
好可怕。
可以無時無刻談論著博愛、上帝愛世人，轉身卻立刻撲殺著所謂的「異類」。
在「異己者非」的遊戲規則下，原來他們都是輸家。

『不要哭。』
『這個世界，已經被破壞的不值得流淚了。』
『你知道嗎？』
『哭不完的。』
『已經開始扭曲了……』

在擁有著非人類力量的軀殼下，他，想告訴他什麼？
他會聽的，無論是什麼，他都會聽的。
最後他呆呆的看著男人的記憶停留在自己的面容，久久不能自己。

他覺得自己像重組了一次，原屬於自己靈魂的意識被男人奪走，徹底被信念化。
簡單的說，他幾乎只能存在對方的夢中。
還好男人給予他的「信任」很強烈，他在夢中可以為所欲為。
雖然主意識還在修復，他面對的那個人不是清醒的，不過還不到該擔心的時候。
男人沒有丟他一個人太久，在他差不多將屋子擺設好時，對方的意識突破封閉，進到夢中。
他正在幫對方整裡面容，看見他大夢初醒的迷惘，忍不住想捉弄。
「還記得我嗎？」
「……阿信。」
隨著男人的開口，一股信賴的熱流充盈了身體，他不禁揚起嘴角。
好舒服的感覺。

很快的，他發現人真的不能得意太久。
男人的依賴轉變成了愛戀，這樣的信念組到他身上，常常讓他不受控制的做出一些羞死人的舉動，然後惡性循環。
在活著的時候來不及體驗愛情，突然一下子就跳到熱戀階段，真是太不健康的走法了。

可是，男人的信任陡起陡落。
當對方又一次的敵意襲來，他發現自己居然會想哭。
冰冷的自己在對方的哭泣中慢慢暖了回來，在男人的信任裡患得患失。

他記得自己叫做阿信，可是他快要忘記自己是誰了。

＊

才不過一夜，他就被丟掉了。
『都只是個夢。』
都只是個夢。這樣輕輕淡淡一句話，卻足以毀去他努力了這麼久的成果。
力量盡失，男人被人群追跑了，他窩在小黑貓的身邊，藉著牠的絲絲信念撐著，才不致於完全消失。
他靜靜的思索著，心裡有種莫名的空洞。是失落。
原來自己也期待著什麼呢。
唔、糟糕。
「我想去找他。拜託，好不好？」
小貓睨了他一眼，大大的伸了個懶腰，然後喵喵叫了幾聲，喚來了其他同伴。
他覺得自己的樣子清楚了一點，小貓們偎在他的腳邊，竟是要給予他支持。
動物的情感，總是比人的還要深刻許多。
「謝謝。」

能遇見瑪莎是個意外中的意外。
他本來以為小貓們會帶他找到男人，隨牠們踏入住宅區，卻跳上一戶人家的陽臺。
很大很乾淨，偏白色系的室內設計簡簡單單的，卻有種高雅的冰冷。
「阿、阿信？！」
他聽見一輩子都熟悉的聲線，猛然轉身。
「…瑪莎？」
他好想好想哭，為了他一生中那個唯一的幸運。可惜，現在的他，根本不會「哭」。
「……你真的留長髮了……」
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。在死黨的低罵中，他綻開了笑容。

瑪莎是他還在孤兒院時認識的，那時他剛進來，而瑪莎隔天要走。
他們對視了很久，眼中有一樣的淡漠。
瑪莎陪著他坐在院長辦公室外，陪著他聽著媽媽說很快回來。
『你還能教給他的最後一件事，就是不要說謊。』
他還記得那一刻瑪莎冷冷的說完，拉著他，跑出孤兒院。
兩個小屁孩就這樣在街上流浪了一天，把一輩子都聊完了，然後才回去。
雖然他們跑出去之後有記得打電話報平安，還是被等門等到半夜的院長罰了禁足。
瑪莎沒有跟著養父母離開。
他一直到很後來才知到瑪莎有多麼的需要被人保護。

「你車禍以後我就出國了，反正沒有什麼值得留戀，但是你居然找得到我！」
「是小貓咪帶我來的啊，我也嚇一跳。你怎麼看得到我？」
對方聞言，神情一滯，而後露出了笑容。
「有什麼難的……」
他看見瑪莎從不輕易展現的脆弱，看見那一股不甘之後釋懷的苦澀。

「只要跟你一樣就好了啊。」

＊

兩人一起餵了貓，聊了很多過去一起經歷或各自經歷的那些大小事。
沉沒海底的悲傷慢慢被掩蓋，它不會消失，但此時此刻，他們不需要將它挖出來。
屋子裡旋繞著輕快藍調，那一種故作輕鬆也要苦中作樂的歌聲，不知怎麼的，竟也慢慢撫平心中的波痕。

然後是，見到那位只能用「奇妙」來形容的人。
「你怎麼又來了？你很閒嗎？」
一貫毒舌的死黨皺起眉好像很不耐煩，但身為「同種人」，阿信清楚的感受到好友內心的欣喜。
他竊笑的藉著瑪莎的介紹和力量跑出來和對方打招呼，然後發現這個人的「信任」居然和動物一樣單純。
「出差嘛，順便來看看你啊。」
「被你看了不會比較好，不被你看也不會比較不好。」
「好啦，外面好冷讓他進來嘛。」
阿信終於忍不住握拳掩住笑容，出聲拯救那位可能今晚都進不了門的可憐人。

他一直以為瑪莎的毒舌只有自己能承接然後反攻，沒想到這樣不痛不癢照單全收個性的人居然能夠抗衡、甚至是略勝一籌。
後來他終於知道瑪莎之所以不願坦然的原因。
因為他的喜歡，對那個有妻子有兒女的人來說，是種太過的負擔。
所以想把對方推開，所以想給自己一個討厭他的理由，只是這樣的保護牆，卻被對方逆境中力爭上游的一點一點穿透。
「家裡好冷，下次幫你買臺暖氣機好了。」
「會冷滾回你家啦，煩死了。」
「小貓好可愛，是上次那隻嗎？」
「上次那隻是白的這隻是黑的！」
「喔，對吼。來小貓咪，要不要喝牛奶？」
「牠最好聽得懂啦！……」

阿信輕輕笑了笑。
突然發現，這裡也沒有容身之地。

＊

隻身漫步在海面上，踏著浪潮捲起的白花走過。
以前總嚮往著海的味道、浪的聲音，總等著總有一天，以為想要的都會實現。
因為失去了原本可能得到的那些，而得到原本不可能得這些，是好是壞，其實他也不明白。
微抿的唇哼著輕快音樂，望著廣大的海面、陡然峭壁，和圓了無數世紀的月。
視線漸漸模糊了。
然後，迎頭撞上墜落的龐大身影。

──『砰。』

陌生的熟悉熱度透過指尖染紅了雙眼，他環住覆滿黑色毛髮的頸，失控大吼。
無聲。寂靜，而無聲。
失去意識的對方不可能再抵擋月光，尖銳的牙鑲進他的手臂，相信的堅定，碎落一地。
「起來……」
「怪獸…讓我進去，快讓我進去…不要關起來……」
「溫尚翊，你聽見了沒有……」

一個靈魂認得的第一個聲音，是自己的名字。
第二個，則是今生的摯愛。

「我還在…還有我愛你……」

求求你。
別讓他，成為那個總是帶來不幸的人。

＊

 瑪莎追來的時候，躺在地上的怪獸奄奄一息，而身旁的信念也近乎消失。
他狠狠給了阿信一巴掌，揮掉他的失措，然後，破壞了那副軀殼的意念，侵入他的心靈。
記憶湧上來的瞬間害他失去平衡，跌近海水中所帶來的刺痛卻讓瑪莎清醒不少。
伸手握住了阿信的手，那個似乎站得遠些就會化於無的人，慢慢冷靜下來。
寂靜，而無聲。
「明白了嗎？他還沒有放棄你。」
他不過是走偏了一點，會追上的。
然後用力一扯，阿信終於回到對方的夢中。

『我讓冠佑過來幫忙，等我。』
瑪莎的話還在耳邊，阿信卻只小心翼翼的注視著對方、那個沉睡的靈魂。
只要一個小小的動作。一起當個無憂的信念。
可是、……
「……怪獸、對不起、對不起……可是我好想要你好好活下來……」
他緊緊抱住對方，下了一個不能後悔的決定。

對不起，不能遵守承諾了。

-未完待續。